(通讯员 樊天惠 陈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这首听起来仿若牙牙学语的中文歌曲,并非出自幼稚园内,而是来自一座名为多米尼克、距中国1.5万公里的加勒比海小岛。2022年9月,中国传统佳节中秋节前夕,李志俊正在多米尼克孔子课堂的一间教室里,与华人华侨的孩子们热火朝天地排练节目。常言道:形容不识识乡音。语言,作为最典型的文化标识,不仅能够唤醒人们的文化基因,也是传播文化内核的金钥匙。
这一年中秋,李志俊老师按照孔子课堂工作安排,带领孩子们在中国驻多米尼克大使馆中多友协成立仪式上表演中国传统节目。“在我心里,他们就是一颗颗小星星。”看着手机里孩子们开心地唱,李志俊老师微笑着说。
2022年3月,李志俊作为公派教师踏上了赴任多米尼克国立大学孔子课堂的漫漫长路 。从校园的“象牙塔”中转身,辗转万里,不为异域风景;于无绪时理明方向,从无到有,心系杏坛耕耘,搭成千里桥梁,输送语言血脉。
如今,翻开李志俊前往多米尼克孔子课堂从教一年余的历程画卷,其上斑斑点点记录着她从初到迷茫、失落灰心、找回方向到信心倍增的曲折过程。那是毅然决然前往多米尼克的坚定,困于基础设施差、疫情形势、身染疾病、文化阵痛的挑战,成长中摸索着前进,欣喜于杏坛耕耘之成果的满足,自信于工作成效而能更加确定方向的“破蛹”与“蝶变”,唯一不变的是对初心的坚守,她说,“不忘初心,砥砺前进;从来没忘使命,也不负使命。”
缘梦、圆梦:无心栽柳成就坚定选择
回首来路,一切清晰如昨。
故事要从2018年初的一个“奇思妙想”说起。李志俊6岁的女儿刚结束英国研学之旅回国,为了保留孩子对英语口语的所学成果,李志俊在某英语学习平台上购买了口语课程。报名之余,她不禁咋舌于25分钟160元的高昂教学费用。随着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一个想法忽然在她脑海里萌发出来:学英语可以在这样的平台上进行,那学汉语是不是也可以建立这样的一个平台?
没有停留于此,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萌生。虽“隔行如隔山”,虽“所望隔山海”,但“关关难过关关过”,抱着此事必得行之的信心,李志俊自费报名参加了一家国际中文教师资格证培训,学习汉语国际教育知识和技能。谈到此处,她不禁笑说:“也是无知者无畏嘛”。课程中对于汉语及汉文化系统学习方法的介绍打破了她原本 “中文谁都能教”的想法,却也让她体系化地掌握了汉语教学的方法论。
2019年夏,学校发布的一则招聘赴任多米尼克孔子课堂教师的公告进入了她的视野。没有过多犹豫与顾虑,心怀以实践验证学习成果的充足信心,李志俊报名了这个项目,她感叹道,“好似一种命定的机缘”。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导致出国赴任的计划一延再延,李志俊也在等待中不断丰富着自身的汉语国际教育素养。
“等待的不可知性是一份考验,一天一天,一步一步,走向希望,或者失望。”有心人天亦不负,李志俊等来了她翘首以盼的赴多通知。2022年3月28日,对于李志俊而言,是极其独特的一天,因为这一天,不仅是她的农历生日,还是她怀着期待又迷惘的心情,奔赴那片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岛的一天。此后,她留给亲人故土的是背影,却把未来带给异国他乡。
历经两天两夜的多地转机,掌灯时分,李志俊抵达多米尼克。长时间飞行的疲惫伴随着初到热带的不适袭来,在前往首都罗索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上,李志俊在岛国蜿蜒的山路上看到:天色已近乎全黑,远处微弱的灯光好似萤火虫零星散落在黑暗中。远离国土的孤独与新环境的落差同时浮上心头,一种失落的哀伤将她笼罩起来。
3月31日抵达,没待修整几日,4月4日多米尼克宣布国境开放。消息刚通知过来,李志俊站在酒店高楼的阳台边,看到了陆续靠岸的轮船,自欧洲美洲等地各国的游客未加口罩防护、一批批踏上多米尼克国土。为降低疫情影响、保证安全,李志俊一行在当地华商介绍下寻找租户入住。多方考量之下,李志俊决定租住当地警察局副局长的房子。房东一家曾到访中国,态度友好和善。如此总算在多米尼克有了安定的住处,李志俊心下稍安;想到即将开始的教学工作,她心潮澎湃,祈祷着一切顺利。
正途、征途:逢山开路收获满满认可
多米尼克国立大学孔子课堂定于2022年5月26日举行揭牌仪式。得知总统夫妇和总理都要出席,孔子课堂中方人员下定决心要出色完成揭牌仪式前的准备工作,确保仪式顺利有序进行。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员少、时间紧、责任大、任务重,怎么办?只一个字——做!大红灯笼和中国结装点的主会场展示了中国元素。为了确保会场原环境整洁完好,李志俊想出了用火柴卡在天花板的十字格间、灯笼挂在火柴上的巧妙方法。
由于是首次设立孔子学院,揭牌仪式受到中国驻多大使馆和多米尼克政府的高度重视。李志俊意识到, “我已不仅仅代表我自己,更代表着西电,甚至代表着中国的形象。”筹备工作反复进行着流程确认,测试计算机投影灯设备以确保正常使用与衔接恰当,多次排练使不生差错。最终,揭牌仪式圆满完成,新华社、人民日报等国内外主流媒体纷纷报道,“多米尼克国立大学孔子课堂中方合作院校新葡京”见诸各大媒体,学校对外交流合作工作得到了有力宣传。
揭牌仪式后,便是紧锣密鼓的夏令营准备。7月18日,孔子课堂第一期夏令营开班,共设置5-10岁的华人子女班级与10-15岁的当地居民子女班级,根据汉语背景设置不同的教学内容。在华人子女班级里,李志俊主要讲授诗歌、绘画课程,穿插一些奥数知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她将“寻根”意识植入课堂,在了解了孩子们的家乡背景后运用多媒体方式向他们展示自己在中国的故乡。在了解到一个孩子老家在河南省南阳市后,她顺势向孩子们介绍并讲述了南阳是中原文化的发祥地,“看,这是我的老家!”孩子无比自豪地说。看到课程设置能出效果,李志俊感到十分欣喜。
在当地孩子的课堂里,李志俊除了上好识字、读音等核心课程,还结合他们喜爱音乐的天性特点,将自己的古筝弹奏技能融入课堂,在课上展示中国传统古乐的音韵美。此外,李志俊还向他们讲授了中国象棋中“马走日,象走田”的规则,以及规则背后代表的社会角色意识。
夏令营结束后,李志俊收获了来自家长和学生100%好评的反馈。“但对我来说,更加珍贵、更能给予我力量的,是学生们爱心满满的留言。那些稚嫩童言曾如星星般让我清晰地看到了我在这里坚持下去的意义。”
夏令营结束后,首批大学生线下课堂如约而至,自夏令营信心大增的李志俊满怀热情地投入教学工作。“播下一颗种子,等待一季花开。课堂上有两个大学生,到现在他们都还时不时会询问我有关中国文化的问题。”娜塔莉和马克两位学生,让李志俊印象深刻。娜塔莉在课堂上表现出极大的汉语学习天赋,她仅用两个月的学习就达到了小学二年级的书写速度,并且在记笔记的时候采用中文与英文混合的形式;马克则是一名风趣幽默、热爱中国文化的小伙子,他努力学习掌握音调发音,并探索出自己的独家方法——在根据音调读字句的时候,他的头会随着音调变化而呈现出一声、二声等音调的方向轨迹,他认真的态度常常引得李志俊会心一笑。
课堂中还有特别的一家人,来自古巴的58岁的莱维斯带着自己31的女儿和12岁的儿子一起来上课。她是多米尼克国立大学西班牙语的授课老师,她克服年龄增长带来的学习障碍、认真拓展自己知识版图的学习态度与坚持的毅力令李志俊敬佩不已。李志俊偶尔也会有所“偏心”——在问路的课堂情景对话练习中,她用西电的建筑照片举例,向同学们介绍了新葡京。同学们好奇地看着图片中的校园,眼中是充满向往的憧憬。下课后,同学们会走到她身边认真地对她说“谢谢您,李老师”,不经意的课后反馈与善意,支撑李志俊每天精心细致的课堂准备。我将每个学生的评价珍藏了起来,那些真挚的话语温暖着我,也让我清晰地看到了我在这里坚持下去的意义。”
一年间,李志俊两度与新冠肺炎作战。超出寻常的严重症状袭来,却遭医疗物资的极度匮乏,让她在狭小的卧室里多次陷入昏迷,几度冷热交替至虚脱。 “上课的时候尽管空调开到27度,我还是感觉到冷。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是靠什么站到6点半。课堂上的我神采飞扬,下课回到家才感觉到腰疼腿疼肚子疼。回想那段日子,只有在课堂上跟学生在一起,才是我的开怀时刻。”
期间,李志俊还承担了孔院图书编码和微信公众号运营的工作。在对290本图书和94张DVD进行分类和编码的过程中,她与共事的办公室秘书Riama进行了很友好的交流,也对多米尼克文化有了更深、更“地道”的认识;而公众号则作为一扇窗口,展示着中华文化交流的成果。李志俊由此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更深的认同感。
有梦不觉天涯远,李志俊积极参加各类友好活动。2023年驻多使馆举办的春节团拜会上,她作为特邀嘉宾独奏古筝,展示了中国古典乐的独特魅力,这些独出心裁的节目设置为中华文化收获了如潮掌声。2023 年复活节当天举办的中国政府援建的首都儿童游乐场剪彩仪式上,李志俊组织孔子课堂的小朋友身着中华传统服饰上演了一场“汉服秀”,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赢得现场一致好评。仪式后,李志俊为总理夫妇的孩子赠送并现场为孩子们穿上了汉服,孩子们十分喜欢,林大使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感物,感悟:人间正道激励勇毅前行
“我的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面朝加勒比海,每天的日落景色都不同,我从前不曾留心观赏。当我意识到时,已经错过了很多独特的风景;但是我意识到就已足够了,因为以后的风景我不会再错过。”李志俊微微一笑,谈及在多米尼克孔子课堂一年多的时间里自己的心理状态与身体状况,曾在中秋节和春节两度遭遇新冠时跌至谷底时,她说,“这些事情曾让我害怕过:如果自己真的就困阻于此了,生命的意义会是什么?康复后我经历了心态上的一大转变,我开始留心路边的花草树木,关心季节轮转的风景变换,或许这些心态的转变才更让我明白生命的意义之所在。跳出井芜,方见璀璨。”
李志俊多次提到,身在海外,使馆就是中国人的家。同样给她带来暖意的还有中国医疗队、农业组、当地华商和中资机构人员的互帮互助,孔子课堂让孩子作为一道缘分的桥梁,将当地的中国人连结在一起,往来交流之中也激发起血脉中绵延不绝的家国情怀。在异国顺利施教、得到当地居民的尊重与认可、情况紧急时祖国物资的及时送达等充分让她体会到了背靠强大祖国的现实,而作为中多两国友好情谊往来建设的亲历者与见证者,也让她认识到中国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中“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的大国担当与义利情怀。
流水不返,是一路向前的奔腾。赴多米尼克国立大学孔子课堂的任教经历是李志俊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在其中经历,在其中见证,更在其中成长,所幸“唐雎不辱使命”。
“将经历的困难、坎坷、收获吞下去,把自己填满,把自己撑大”,成长是为了更好地前进,谈到即将面临的“新征程”,李志俊依旧充满了信心与朝气,她已做好充分的准备,在新的风景的见证中给多米尼克人讲好中国故事。